
巴尔的摩市的一起偶发事件,不是美国社会的一个特例,而是美国黑白问题、司法问题,以及社区文化的一个缩影,是一系列长期存在的社会问题,被积攒到一定程度后的一次爆发和蔓延。
弗雷迪·格雷,25岁,非洲裔,近日,在西巴尔的摩地区遭警方查问,试图逃跑,随后被警方逮捕,一周后死亡,死因是“脊索80%断裂”。
格雷的非正常死亡引发了巴尔的摩市一连数日的大规模骚乱,“数千人集结市政厅前示威”、“民众挥舞棍棒、丢掷石块和空瓶子攻击警察,至少15名警察受伤”;“有民众趁火打劫,到店家搜刮商品”、“当地黑帮与不法分子连手策划报复行动,打算‘干掉’警察”、“全城进入为期一周的宵禁,以确保警民安全”。
美国媒体在报道此事时,首先强调了种族歧视问题。事实上,巴尔的摩市警察局专员是黑人,市长是黑人,市议会议员大部分是黑人,警察群体的肤色也多有色人种。
为什么同种族间有如此大的仇恨?除了种族问题,还有哪些问题加剧了民众对司法机关的不信任?这仅仅是巴尔的摩的问题吗?
种族问题
几十年来,黑人的居住分布被限制在一定区域,以保护白人居民
巴尔的摩市政厅前的广场上,示威者手持“现在就结束种族主义”等字样的标语,高喊“没有公正,就没有安定”。
美国主流媒体认为,种族问题是巴尔的摩骚乱的根源所在。在巴尔的摩,虽然市长、警察局长都是非洲裔美国人,48%的警员也是非洲裔美国人,但他们中许多人的生活环境和教育背景,都与真正的非洲裔族群有区别。在巴尔的摩,几十年来,黑人的居住分布被限制在一定区域,以保护白人居民。巴尔的摩北部的房产在出售时甚至有协议禁止将这些房产再卖给黑人,有时也包括犹太人。这在事实上造成了巴尔的摩的社会分隔,形成了“两个巴尔的摩”,白人多住在港口附近等地,而非裔美国人则集中在内城和西区等地。
“黑人的死亡已经成为美国一个文化奇观。”罗格斯大学布里特妮·库珀在美国新闻网站Salon的署名文章称,这起警察冷血屠杀黑人男子的事件不是一个“孤立事件”。
4月4日,南卡罗来纳州黑人男子沃尔特·斯哥特,被白人警察迈克尔·托马斯·斯拉格从背后开枪射击,死亡。这名警察最初声称是被迫开枪,但一位旁观者拍摄的录像显示,这名警察从背后向斯哥特射击8次,倒地后将其拷上手铐却没有任何救助。
分析指出,美国刑事司法中有关强制判决的一些数据清楚显示,种族偏见一直存在。在美国的部分地区,白人青年现在可以合法吸食大麻;而在其他地区,黑人青年却因拥有大麻而面临终身监禁。
司法问题
过去的15年来,美国警察执法造成5600人被杀害
本案的检察官莫斯比表示,“没有人会凌驾于法律之上,并将代表他们寻求公正”,“格雷之死已被定为谋杀,已要求警方逮捕6名涉案警察,并公布他们的信息”。
针对这一进展,抗议示威人士表示,这只是走向公正的一小步,但是整个体制已经破碎。
据《巴尔的摩太阳报》报道说,这座城市从2011年到2014年底向100多位警方暴力执法受害者支付了近600万美元的和解费。受害者中有青少年,有26岁的孕妇,甚至还有87岁的老太太。格雷不是在巴尔的摩警车中脊柱严重受伤的第一人,在巴尔的摩有一句俚语,称被押上警车是即将开始一趟“粗暴之旅”。
分析人士在对美国有线电视发表评论时也对这一发展感到“震惊”,因为这样的结果实在是太少有了。巴尔的摩市政会的一名官员斯科特表示,他们将在法律范围内努力实现公正。但他同时也表示,这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他们需要逐步地改变政策。而且许多方面也不在地方政府的权限之内。
这其实不仅仅是巴尔的摩地区的问题。美国并无官方正式统计警察执法造成平民死亡人数,但非营性平台Fatal Encounters说,过去的15年来,美国警察执法造成5600人被杀害。这充分显示,警察滥用权力已重伤这个国家的人权和法治。
一个缩影
必须改善非洲裔社区的教育、就业、基础设施状况
巴尔的摩暴露的问题只是美国许多城市的一个缩影。
《旧金山纪事报》说,巴尔的摩与弗格森的共同之处是代际贫困率之高、严重缺乏经济机会和低收入群体与执法部门之间关系长期紧张的问题;实际上,几乎所有美国城市都有这样的问题。
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研究员黄放表示,此次骚乱是巴尔的摩长期存在的种族矛盾的爆发,也是社会不公、贫困差距拉大、教育及就业等问题复杂交织的体现。
美国黑人与白人之间在经济收入、就业、教育、医疗等方面都存在着不平等。从巴尔的摩地区看,63%的人口是黑人,他们在就业、收入、住房、财产、教育、医疗等方面,与当地白人之间存在着惊人的差距。
最新公布的一项调查显示,巴尔的摩市白人家庭年均收入为6.05万美元,而黑人家庭为3.36万美元。严重的收入差距与就业有着直接关系,据美国人口调查局的数据,2013年,巴尔的摩20-24岁的黑人青年失业率为37%,而该地白人男性的失业率为10%。
有分析指出,在美国社会被贫富差距、资源不公和种族矛盾彻底撕裂的背景下,迈入精英层的非洲裔美国人再多,也无法掩盖美国的种族问题。只要美国政府不从根本上解决底层黑人在就业、收入、受教育等方面遭遇的不公平待遇,美国社会“黑白分明”的现实就无法改变。
显然,美国总统奥巴马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他在巴尔的摩骚乱发生后指出,首当其冲的是必须改善非洲裔社区的教育、就业、基础设施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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