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日关系未来向何处去

张志坤

　　起伏不平乃至大起大落，是中日关系的固有特征。现在，中日关系似乎再一次走到了历史的十字路口。当此之时，日本外长岸田文雄到中国来了，中日关系或许会因此发生一点积极的变化，比如在一些具体的争端上，中日之间有可能做成一些交易，搞一点战略买卖。但是，这缓解不了人们对中日关系的担心，事实上，人们固然关心中日间的具体争端，更关心的，恐怕还是中日关系今后的总体走向，简单地说就是，未来的中日关系究竟会向何处去。

　　拷问历史，中日关系从来都在以下三种状态下游离：

　　一种状态是“友好”

　　这种状态历史上确实有过，且持续了相当长的一个时期。后来在上个世纪有人试图重拾历史旧梦，也提出了“中日世世代代友好”这一诱人口号，但遗憾的是，现在谁都知道，该梦想不过一枕黄粱而已。

　　另一种状态是“攻伐”

　　历史上日本屡次掀起攻伐中国的狂飙，只是有些狂飙仅仅扫到朝鲜半岛就被扑灭，而有些狂飙则直接扫到中国大陆，大规模的有明代嘉靖年间的沿海倭害、中日甲午战争和1937年开始的中日战争，最近的一次中日战争甚至是日本对中国的一场横扫。相比之下，来自中国对日本的攻伐仅有元朝统治者所搞的失败的远征。所以，所谓中日关系的攻伐状态，一般地说就是日本对中国的攻伐。

　　还有一种状态是“隔绝”

　　历史上日本很多时候与中国处于隔绝状态，如唐以后相当长的一个时期。二战以后，日本在美国的军事占领下，而中国大陆则建立了共产党政权，这个时期，中日两国在政治上也是隔绝的。当然，这里所谓的“隔绝”主要是指政府间的政治关系，而并非是指彼此之间的一切往来。从古至今，日本列岛与亚洲大陆之间的民间往来一直都很密切，不可能隔绝与无法隔绝。

　　那么，接下来有人不免要问，中日之间就不曾有过正常的国家关系吗?

　　笔者以为，中日两国之间从未有过正常化的国家关系，比如像中国与美国之间那样，或者西班牙与葡萄牙之间那样，这就是中日关系的特质之所在，也是日本这个国家与民族基本特性所决定的。日本对中国之所以还曾有过“友好”，那是因为中国曾经在经济文化上远超日本，让日本对中国不得不有“友好”，但对朝鲜，日本就不会这么客气了，对于朝鲜半岛，日本历来都只有两种状态，要么是征伐，要么被“隔绝”，征伐朝鲜半岛差不多是日本的战略本能，而一旦被打败，比如中朝联手，日本同朝鲜半岛就在政治与战略上“隔绝”起来，继续积蓄力量，等待新的历史机遇。至于二战以来韩日之间比较平稳的国家关系，不过得益于同在美国的战略框架内，同在美国的政治屋檐下，如果没有来自美国的战略束缚，今后的日韩关系依然很难说会不会出现历史性的复原。

　　中日之关系的这种特质类似于欧洲的德法关系，都是地缘关系所决定下的战略宿命。但与德法之间你来我往互有攻伐的情况不同，中日之间却是日本一边倒地攻伐中国，这是日本这个单一民族国家所固有的特性所造就，简单地说，侵略成性，这就是日本最突出的民族性。

　　正因为这样，所以法国与德国之间从没有什么“世代友好”之类的“忽悠”，但法德之间却能达成真正的谅解，实现国家关系的正常化，而中日之间迄今为止也远远做不到这一点。或者毋宁说，日本也根本不想这样做。这个国家不但对于最近一次侵略中国的战争不做认真的反省，而且对于历史上所有一切侵略中国及侵略朝鲜的战争统统都没有任何反省，都毫无任何一点悔意。

　　在这种状态下，中日关系今后会有怎样的发展，中国应该如何定位与日本的关系呢?

　　首先可以排除的是“世代友好”状态。不管这样的愿望多么美好，这样的提法多么“高、大、上”，但在未来可预期的历史时期内都没有可能，这一点，相信大多数人都会认同。

　　其次是第二种状态，既日本征伐中国。目前看来，日本再像过去那样直接用武力来扫荡中国，很不现实，但是，在一些战略中间地带，使用局部与有限的军事手段对付中国，日本目前在这方面已经不是蠢蠢欲动，而是开始扎实行动了。中日之间爆发军事冲突的危险与日俱增，中国必须做好应变准备。其实，这也是对中国一种变相的征伐。所以，中国对日关系的战略底线，是必须确保不让中日关系历史上的第二种状态以任何形式和任何规模重演。

　　接下来的问题就是，中日之间能否建立起来一种互通有无、互相利用的正常国家关系。

　　笔者以为，这种可能性谁也不好完全排除，但总的说可能性不大，原因有如下三点：一是中日两国之间的地缘战略关系依旧，这是不可更改的宿命;二是日本的国民性与国家特质也没有多少改变，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其此之谓也;三是目前的中日关系已很不正常，导致这种不正常的各种要素不是在减少而是在增多，所以今后也难以“正常”起来。总之，中日之间正常的国家关系在历史上就未曾建立起来，今后恐怕也难以创造出来。

　　既然这样，难道中日两国还可能再现“隔绝“状态吗?

　　对此，很多人可能不以为然。但笔者以为，这很可能就是中日关系未来的前途和出路。中日两国实现新的战略“隔绝”，在这种状态下，中日之间可以有密切的经贸联系，可以有频繁的民间往来，但两国政府与官方则越少交道越好，彼此可处于高度冷漠的状态。对中国而言，中日战略隔绝应该是中国政府所应努力的目标。现在日本已经开始了新一轮走出日本列岛的步伐，对此它有两个驱动，一个是欲望，一个是能力，现在看来，泯灭其欲望不大可能，即使是暂时的也做不到，但中国应着眼于怎样打折它的双腿，使其虽然欲望澎湃，但却寸步难移。做到这一点，中日关系的战略隔绝状态也就实现了，而且同历史上曾经有过隔绝的一样，日本从来都需要“被”隔绝，实现这样的“被”，中国之责旁无所贷，这应该成为中国的国家战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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