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4年读者来信中的racist)

2012:杰拉什,加沙难民营
❶
大概我不止一次地表达说:
公开拥护革命的权利,只是因为资本的奴才要剥夺人的反抗权;高声宣布自己是木似林,只是为了向歧视依思兰的世道表示蔑视;我不喜欢极端。虽然常用抒情的表达。——如上的表达,有时失了分寸。
在这样的思想表达中,虽然我无视污蔑,但更渴望批评。因为没有驳难不能靠近真理;善意而尖锐的批评,远比失度的夸奖真实。
❷
在清点的此刻,我回顾了多年来读到的重要批评(比如:读书杂志1994年12期的读者来信《以非暴力改革社会并不简单》,作者是北京外交学院的Benjamin Read。坦白说,当年我不以为然,而今天我读得震惊。
心中涌起的冲动是作一篇认真的回复。就他所写的话题,逐一解释,甚至致歉——但是想了几次,文章很难作。所谓纸短角多,而且没有谁等着虚伪的谦虚。今天对着电脑,我放弃了对他就美国黑人运动与非暴力主义、以马丁·路德·金命名的道路是大街还是“胡同”再作分辩的冲动,只想对他提及的以下一段,代他转达给中国人——我想,当我一直不忘并思索了他1994年的意见、并在29年后重新介绍他的观察,我也就达到了对他的尊重。他写道:
张承志在《真正的人是X》(载《读书》一九九四年第九期)里呼吁中国人了解马尔克姆·X这位美国历史上很重要的人物,我只能表示赞同。下面冒昧提出本人的意见。……

(中略,全文见图片)
我甚至敢说,当我一九九一年暑期在北京师范大学和非洲留学生住一个楼里的时候,见到餐厅里的服务员怎么样对待他们,听到一些中国人对他们与中国小姐打交道的强烈反应,我才了解了什么是种族仇恨。
(原刊1994年12期《读书》)
❸
我想承认,当年我没有留意留学生世界发生的事。虽然很多人知道,那时我正全情投入于另一条反对歧视的战线。而这位美国读者正确指出的“癌细胞”,今天不仅已是黑粗丑陋的大号恶性肿瘤,而且更可悲的是,患者们居然以之为傲,他们仇黑恨穆,大锅敲勺,逢小国诅咒,涉异族轻薄,个个军迷,炫耀枪棒,挺着癌肚子招摇过市,挨个地污染这悲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甚至前几年有委员在大会上庄严提案,要上级清理广州的黑人——丝毫没觉察自己在宣布racism!
❹
这一篇读者来信我没有回答,原因是他显然对我写的马尔科姆·X有所保留。但我记着它,想了二十九年。对黑色人种的歧视,随着锅大肉多、癌正在扩散,而更新的“歧视”——昨晚看了电影《黑豹2永远的瓦坎达》,像目击着黑色人种正式登上世界舞台的主角席。我不禁猜想,不知未来的歧视是什么。当暴雨倾盆之际,满脸苦水而头上没有德先生雨伞遮蔽的“我们”,会不会被包括瓦坎达人在内的、德先生的骄子们歧视呢?
想着想着,渐渐茫然。Benjamin Read先生当然不会读到,我在《英特那雄纳尔一定要实现》一文中,更大规模地阐释了马尔科姆·X诱发的、彻底诀别黑人主义以及一切种族沟壑的意义。噢,不,专家不是来读我的低浅文学的,就此止笔。
如今已经没有讨论的余裕,赛先生自废,德先生没来。连这篇小文里我也不断地使用“新汉语正字法”,甄士隐,本意藏。汉学家们一定照样不以为然,全然不知我们汲取了他们批评中的正确内容,哪怕一点一滴。

2023年2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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